爱沙尼亚是波罗的海三国之一，也是中国-中东欧合作“16+1”的成员国之一。自从1991年爱沙尼亚独立以后，中爱两国关系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双方的合作不断加深。特别是“一带一路”倡议实施以来，作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爱之间的合作进一步拓展，出现了全域化的特征。在传统产业合作继续深化的基础上，逐步向具有战略意义的新兴产业过渡。在这里我们以中爱能源产业为具体对象，探讨中爱能源产业合作的现实路径。

能源产业创新，也就是从传统的能源产业向新兴的绿色能源产业过渡是当代世界面临的一个重大课题。传统的化石燃料不仅有枯竭之虞，而且是导致全球气候变化的一个重大诱因。在这种情况下，新兴绿色能源的研发与利用已经提上了世界各国未来发展的议事日程上来。能源产业的转型对于中爱两国具有更为现实的意义，由此中爱两国的新兴能源产业合作成为对双方具有战略意义的新的增长点。

一、中爱两国在能源方面面临的挑战

中国是一个化石能源储量相对不足的国家，对原油和天然气的进口存在着较高的依存度。以2016年为例，石油进口量为3.81亿吨，对外依存度达到64.4%；天然气进口量约为745亿立方米，依存度达到34.2%。由此可见，能源产业创新是中国发展亟待解决的一个重大问题，对于维护国家安全和保持经济增速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能源问题同样困扰着爱沙尼亚的发展。作为一个资源相对匮乏的国家，在能源领域爱沙尼亚不能实现充分的自给自足。虽然拥有相对发达的油页岩工业，但是石油、天然气等化石能源全部需要进口，其中主要的供货商是俄罗斯，形成了能源供给上的对俄依赖。

从历史上看，爱沙尼亚与俄罗斯的关系极为复杂，它曾经多次被俄罗斯吞并，这使具有强烈民族独立意识的爱沙尼亚不能不对俄罗斯存在着一定的戒心（这也是爱沙尼亚在独立后，迫切要求加入欧盟和北约的重要动因）。在爱沙尼亚看来，能源产业的对俄依赖是对国家生存和发展的一种战略不确定性。而乌克兰危机的爆发证明了这种战略不确定性认定的现实合理性。

上个世纪90年代以后，爱沙尼亚开始了转型的过程，其战略目标是加入欧盟和北约。在多年的努力之后，终于实现了这个目标，获得了欧盟在政治、经济上的支持。同时也获得了北约提供的安全保障。但是从能源安全角度讲，欧盟自身对俄罗斯的天然气还存在着很大的依存度，因而对爱沙尼亚更是爱莫能助。况且爱沙尼亚等国到目前为止也尚未被纳入到欧盟的统一能源供给网络之中。因此，加入欧盟并没有解决爱沙尼亚所面临的能源安全问题。

能源问题事关国家的战略安全，爱沙尼亚本身对此有着深刻的认识。2015年，爱沙尼亚曾与芬兰合作准备建设液化天然气储运港。最初两国为了使港口建在本国争得不可开交，不得不由欧盟出面裁决。后来芬兰Gasum公司与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Gasprom）成功续签了供气合同，将其延期至2025年，芬兰便放弃了与爱沙尼亚的合作。实际上，芬兰是把储运港项目作为与俄罗斯谈判的筹码，力求在谈判中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在达到目的后，便终止了储运港和管道项目，使爱沙尼亚空欢喜了一场。而且能源问题对经济的影响也是巨大的。2017年5月，爱沙尼亚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4月份的消费者价格指数持续上涨，其中汽车燃料贡献了该指数总量的25%以上，柴油和汽油的成本分别比去年同期上涨了20.6%和14.2%。

爱沙尼亚作为海拔平均只有50米的濒海国家，不能不考虑到全球变暖带来的影响。气候变暖导致的海平面上升和极端天气增加极有可能给类似于爱沙尼亚这样的小型民族国家带来毁灭性的影响。减少石油等化石能源的使用是目前避免全球气候变化的相对有效的途径之一。减少对石化能源的依赖对爱沙尼亚来讲，具有极大的战略意义。

此外，由于地理位置、市场规模和消费能力等诸多外在因素的制约，使新建天然气等能源的供应系统在成本上缺乏经济性与合理性，投资很难获得相应的回报，这也是其他的化石能源生产国对其缺乏兴趣的重要原因。

综上所述，对于爱沙尼亚而言，能源已经成为具有地缘政治意义的战略工具。提高油页岩的利用效率，减少对化石能源的依赖，开发新兴的绿色能源成为爱沙尼亚解决能源安全问题的根本途径。这种态势为中爱在能源领域的合作提供了新机遇。

二、中爱能源产业合作的现实路径

当今世界，中国是新兴绿色能源研发和应用的主力军，在太阳能、风能等绿色能源的开发与利用方面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和技术储备，因此能够在能源产业与爱沙尼亚形成“优势互补，新旧结合，协调创新，合作共赢”的战略合作模式。

首先，在传统能源的创新开发上，结合各自的优势，提高油页岩的利用效率。中国与爱沙尼亚是油页岩储量相对丰富的国家，而且都是采用干馏法生产页岩油的国家。这种资源的独特性为两国的合作创造了先天的优势。

爱沙尼亚使用油页岩资源的历史悠久，经验比较丰富。早在在20世纪初期, 爱沙尼亚就开始发展油页岩产业。页岩油的使用规模巨大，到目前为止，在爱沙尼亚页岩油的发电量占到全国电能产量的95%以上, 燃油锅炉的运行则全部依靠页岩油。目前爱沙尼亚有两家加工页岩油的公司。

爱沙尼亚能源集团公司(EestiEnergia)是爱沙尼亚的国有企业，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油页岩加工企业，主要是生产页岩油和气体，并用其发电。爱沙尼亚能源集团公司设备新老并存，但目前与德国合作生产的Enefit280装置已经实现了正常运行，处理量220t/h，最多每天能够连续运行4小时，具有领先水平。

民营的维洛化学集团公司(VKG)装备有基维特块状页岩圆筒型气燃式干馏炉和葛洛特颗粒页岩固体热载体干馏炉，年产页岩油37×104t。目前正在建设第三台葛洛特干馏炉。

目前中国共有10座页岩油厂在生产页岩油，全国年产页岩油约80×104t。目前最先进的设备是塔瑟克大型干馏装置(ATP)，日加工6000t颗粒油页岩，最大生产能力200t/h。

从加工效率看，爱沙尼亚的葛洛特干馏技术是目前世界上处理油页岩小颗粒炼油最成功的技术。年运行时间可达6200至7200小时，已经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

在油页岩的加工方面，中爱两国有着很大的合作空间。爱沙尼亚葛洛特干馏技术与工艺具有单台处理量大、干馏效率高、油页岩利用无浪费，生成的干馏气热值高等优点。这对于提高国内油页岩固体热载体干馏技术的加工效率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

此外，中爱两国在油页岩的生产和使用效率，以及环境治理等方面还有提升的空间。而且双方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技术还相对薄弱，提高双方在生产技术转化和设备改造方面的合作水平具有积极的意义。

其次，在新兴能源产业的发展上，发挥两国的创新能力，实现能源产业的转型。对于中国与爱沙尼亚来说，风能合作是两国新兴能源合作的重要领域。两国都拥有丰富的风能资源，而且在风电的投入和建设上发展很快。爱沙尼亚正在建设投资额达到5亿欧元，并网容量达到1000兆瓦的陆地风电发电厂，这将是世界上最大的风力电厂之一。

爱沙尼亚在风电机组的生产方面具有世界先进水平。Eleon有限公司是直驱风力发电机组的研发和制造商，拥有Eleon3M116等直驱风力发电机组的自主知识产权。Eleon3M116直驱风力发电机组比同类产品的效率要高出30%。目前使用该机组的34兆瓦的风力发电厂已经投入使用，另一个100兆瓦的风力发电厂正在建设中。

中国的风电机组，无论是在技术上，还是在产量上，都位居世界前列。而中国每年的风电发电量也在世界领先。这是中国推动国际风能合作的重要抓手。

2016年爱沙尼亚的风电生产能力为310兆瓦，在波罗的海国家中占据领先地位。风电的使用提高了爱沙尼亚的能源利用率，对于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提供了重要的保障。

中爱两国的风能合作具有广阔的空间，不仅可以在技术上相互借鉴，提高风力发电机组的生产水平，而且可以通过融投资，扩大风电的生产能力，密切双方的全面合作。

第三，在天然气产业的合作上，利用双方的现有条件，保障能源战略安全。面对能源安全问题，爱沙尼亚也进行了不懈的努力。在天然气领域，努力拓展与其他国家的合作，整合天然气市场，采用隐性产能分配模式，准备实施单一天然气市场计划，力求提高波罗的海地区天然气市场的竞争力，但这些措施同样无法解决天然气的来源问题。

中国是世界上天然气进口最多的国家之一，对进口天然气的依存度也相当地高。但是由于中国市场巨大，在目前国际天然气市场供大于求的情况下，中国在天然气现货和期货市场上具有一定的影响力。特别是2010年以后，海运液化天然气的占比有了极大的提升，中国开始大力发展LNG运输船队，目前已经可以制造世界领先的大型LNG运输船，并且实现了规模化，大型运输船队正在逐渐形成。而且中国在小型LNG运输船领域也处于相对领先的地位，为LNG的分装提供了可靠的保障。需求量与运输能力的结合，以及中爱天然气产业所面临的现实状况，为LNG运输船队的使用提供了新的机遇。

利用中国的大规模的LNG运输船队可以为爱沙尼亚提供购买天然气的新选择。LNG运输船队能够把天然气运到爱沙尼亚具有接收能力的港口，这样就打破了陆上管道对爱沙尼亚天然气供应的垄断，为爱沙尼亚天然气进口提供了新的选择。目前美国正在与立陶宛按照相应的模式尝试进行合作，这也为中爱合作提供了参照系。

对中国而言，一方面可以参与爱沙尼亚天然气储运港口的基础设施建设合作，提供全方位的系统服务，实现对港口的联建联营；另一方面在天然气供应超量的情况下，实现“液来液走”，进行天然气购销的转口贸易。提高中国LNG运输船队的使用效率，扩大LNG运输船队的市场占有份额，打造一支多功能、全天候的LNG运输船队。

此外，随着天然气产业的发展，出现了浮式液化天然气储存及再气化装置（LNG-FSRU）和浮式液化天然气生产储卸装置（LNG—FPSO，又称FLNG）等新型海上LNG装备，这些装备对于爱沙尼亚具有一定的适用性，这也是未来中爱在天然气产业合作的方向。

此外，中爱在可再生能源领域合作也存在着广阔的空间，爱沙尼亚的小水电的改造和利用还有很大的潜力，它已经在可再生能源的利用方面提前完成了欧盟规定的2020年指标。这也是中爱能源合作的新方向。

中爱能源合作潜力巨大，而且对双方都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中爱的能源合作不仅可以提升两国合作的质量和水平，而且可以推动跨地区多元合作模式的创立，可以为“一带一路”倡议的具体落实提供重要的参照系。